
美国总统特朗普的俄乌和平计划轮廓渐明,结合副总统万斯在慕尼黑安全会议的演讲,以及国防部长赫格塞斯在北约总部的发言,表明美国打算借结束俄乌战争之便,一石多鸟逼迫北约盟友承担更多防务责任,给俄罗斯提供结束战争的体面下台阶来削弱中俄关系,尽快实现俄乌和平以便全力应对中国的挑战。这显示特朗普的外交方略并非简单的加征关税,而是意图结束国际社会,特别是欧洲盟友搭美国便车的现状,以“亲兄弟,明算账”的现实主义方式,重新定义美国的领袖地位。
特朗普绕过乌克兰和北约盟友,直接与俄国总统普京接触,引发盟友担心被出卖的普遍焦虑。特朗普政府一改前任拜登敌视俄罗斯的政策,一方面有意施压无法速战速决的乌克兰,放弃克里米亚与部分乌东俄占区来换取和平,提供给普京上谈判桌的诱因;另一方面也准备加大对乌军援,放宽乌军使用美国武器攻击俄罗斯本土,逼迫莫斯科尽快让步。这显然引发乌克兰和欧洲盟友的强烈不满,但除非乌克兰能快速打败俄罗斯,或欧洲国家全力支持乌克兰,各方恐怕只能被迫接受妥协,停止惨烈的杀戮。
担心被边缘化的北约诸国,因而必须决定是否牺牲国内福利开支,加大军事资源投入,争取俄乌和平进程的话语权。美国之所以不惜得罪盟友,极力对俄妥协,背后有更大的全球战略用意——离间中俄关系,进一步孤立中国。首先,美俄直接谈判会抵消中国利用援俄,同美国讨价还价的能力。其次,改善美俄关系有助于动摇中俄关系,强化美国对华博弈的优势。第三,尽快结束俄乌战争让美国能集中资源,应对中国的全球挑战。第四,刺激北约盟国加大援乌力度,能马上减轻美国负担。
因此,特朗普的俄乌和平计划必须从美国的战略全局理解。在安排于沙特阿拉伯与普京谈判前,特朗普在白宫分别会见日本首相石破茂和印度总理莫迪,从东西两侧对中国构成战略施压。同时,华盛顿大打台湾牌,美国国务院官网日前突然改变表述,取消“不支持台湾独立”文字;加上特朗普再度退出《巴黎协定》和世界卫生组织,终结拜登在气候变化和疾病防控与中国的合作,进一步削弱中国对美博弈筹码。美国加大与菲律宾的军事合作,都显示美中关系将更多倾向全面战略竞争。
此外,万斯的慕尼黑演讲公开批评欧盟官僚主义(甚至用共产党的“政委”一词不客气地形容欧盟高官)、针对言论自由和放任移民,背叛西方文明价值,震惊欧洲的主流精英。这反映特朗普政府要从反对西方全球主义势力入手,打破既有不利于美国的地缘政治格局,重塑基于现实主义的美利坚治世。特朗普就职典礼只邀请欧洲右翼政府领导人和在野党领袖,他的亲信、世界首富马斯克在德国大选前公然支持德国极右翼另类选择党,并强烈抨击英国工党政府欢迎移民的政策,代表特朗普的民粹主义势力积极介入欧洲政治。
美国不但开始清算西半球后院,用加关税逼迫加拿大、墨西哥、巴拿马等国就范;指控金砖国家之一的南非黑人政府欺压本国白人农场主,以及向国际刑事法院申诉以色列对巴勒斯坦人实行种族灭绝政策,而恫言切断援助;更在中东政策上改弦易辙,放弃两国政策,主张把巴勒斯坦人迁移到其他阿拉伯国家,放手以色列消除伊朗安全威胁。以色列总理内坦亚胡2月17日在会见到访的美国国务卿鲁比奥后说,会一劳永逸解决伊朗问题。
特朗普要改写现有国际格局的战略意图,势必引发各种既得利益的激烈反弹,且牵一发动全身,波及中东、东亚、非洲、南美等地缘政治次结构。二战后由美国主导的国际秩序,显然已经快翻过历史的一页。在特朗普执政的未来四年,世界局势必然惊涛骇浪,尤其是美中博弈由合作加竞争转向全面竞争,对东亚国家的冲击会更加直接。美国自然不会轻易放弃维护美利坚治世,但它会以另一种新的面貌出现。各国都须未雨绸缪。